曹德旺 父亲
- 睡前小故事
- 2023-07-08 17:44:05
在20世纪初期,张謇曾提出了广为流传的“实业救国论”:“救国为目前之急……譬之树然,教育犹花,海陆军犹果也,而其根本则在实业。”
如今,新中国从内至外远没有旧社会那么“生死攸关”,于是“实业救国”,也就变为“实业报国,实干兴邦”。
说起当今实业家,很多人的脑海中都会冒出一张农民般敦厚朴实的笑脸,以及一个名字:曹德旺。
对于曹德旺自己来说,更喜欢称自己是实业家而不是“富豪”:
“为什么拿我跟房地产商比呢?我是实业家,对那些为了钱的人不屑一顾。如果企业家只懂得赚钱,不致力于提高自己的修养,充其量只是富豪。”
他并不是说说而已,他从1983年开始,光以个人名义就已经捐了100多亿元。
此外,他还曾给儿女下了“死命令”,不退美国绿卡就不能继承遗产。因为他是中国人,是中国的“农民企业家”。
从“富四代”变为“穷二代”
曹德旺自称“农民企业家”,细究起来其实并不全对。因为他不光是曾经种过白木耳的“穷二代”,还是福建福清首富的曾孙。
老话说:“富不过三代”,虽然看似玄妙,却是一种“经验之谈”。曹家的祖业代代相传,一直传到曹德旺的父亲手中,正好传到第三代。
1946年5月,曹德旺出生的时候,父亲是上海永安百货的股东之一。
在曹德旺出生的这个月,发生了两件大事:3号中共谈判团抵达南京,两天后国民政府还都南京。次月,国民党开始进犯中原解放区。
由于时局动荡不安,战火即将再次蔓延至上海。曹德旺在上海并没有过几年“少爷生活”,就跟随父母坐邮轮回到老家福清。
考虑到财产太多,曹德旺的父亲专门又雇了一艘运输船,将全部家当都放在了运输船上。可当他们到了福清后,却迟迟看不到那艘运输船的影子。
曹德旺的父亲问了半天,才得到了一句不耐烦地回复:“那艘船沉了!”无论真假,都改变不了家道中落的事实,曹德旺一夜之间从“富四代”变成了“穷二代”。
虽然家当全没了,可经商的思维和技巧已经成了曹家的家风。父亲消沉了一小段时间后,开始白手起家做生意。
虽然父母都在拼命赚钱养家,可家里条件一直没有改善多少。曹德旺和哥哥上了5年学堂后,就不得不辍学谋生。
16岁这年,曹德旺开始跟着父亲经商。他帮父亲卖过烟丝,也做过水果生意,不过做的都是“中间商”。
卖水果时,曹德旺凌晨3点出门,从果农手中低价购入300斤水果,到晚上六点左右才能把水果卖完。
一天下来差不多能赚2块钱,这都是曹德旺的血汗钱。
看着每天披星戴月、身体越来越消瘦的儿子,母亲越来越感到内疚和担心。可是自己患了浮肿病行动不便,不能照顾儿子,于是母亲便准备让曹德旺早日成家。
四句话让富豪心甘情愿掏出全部身家的女人
1968年,曹德旺遵从母亲的安排,与舅舅邻居家的女儿定下亲事,对方名叫陈凤英。
曹德旺对这门婚事一直不太乐意,因此直到结婚时才见到新娘子。
结婚那天,曹德旺还闹了一出笑话。人家结婚都非常兴奋,他却显得非常不情愿,煞有介事地和陈凤英“约法三章”:“我不会欺负你,你也不要欺负我,我们和平相处。”
有人说家庭最好的风水,就是妻子。这话在曹德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,陈凤英虽然是个文盲,却被人们认为,有一个令人羡慕的能力:“旺夫”。
曹德旺与陈凤英参加儿子婚礼
两人结婚一年后,曹德旺发现当地种银耳的人越来越多,在经过一番考察后,他也准备种银耳。
但是此时的曹德旺已经和父母分家,带着妻子在外独立生活,因此手里并不宽裕。
他东拼西凑借了一点,可还是不够。万般无奈之下,他只得和妻子沟通商量,将嫁妆卖了换钱,这才凑出几百块。
到了收获的时候,曹德旺再次展现出独到的经商头脑和眼光。他从老乡手里收购了大量的银耳,然后又累死累活拉到江西。
这一来一回让曹德旺赚了1000多块,曹德旺称之为“人生的第一桶金”。
没过多久,曹德旺又一口气进了3000元的货,但由于一些人眼红嫉妒,他到了江西就被人举报“投机倒把”,这批货全被强制收走了。
从富有到一贫如洗,陈凤英不光没有离开曹德旺,还一直鼓励他东山再起。在妻子的支持下,曹德旺先后从事炊事员、修理员等工作养家,后来又卖过树苗。
1983年,曹德旺承包了常年亏损的福清高山镇异形玻璃厂。2年后,曹德旺带领工厂转做汽车玻璃,让工厂转亏为盈。
1987年,曹德旺跟11名股东集资627万元,成立了福耀玻璃有限公司。没过几年,外国玻璃从市场上几乎销声匿迹,取而代之的是福耀玻璃。
俗话说:“男人有钱就变坏。”曹德旺有了钱之后也“变坏”过一段时间,他曾找了一个比自己小10岁的情人,并因此和妻子提过离婚。
但最终他不仅放弃了这个念头,还把自己名下所有财产连同公司法人身份,统统转到妻子名下。只是因为大字不识的陈凤英,在他提出离婚时说的四句话:
“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,也知道你迟早会离开我,如果你真的要走,就留下房子和三个孩子。”
虽然陈凤英没什么文化,这四句话每句却都像一把把尖刀,精准地插进曹德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
此后,曹德旺再也没有提过离婚,生意也越做越大,这背后自然也少不了陈凤英的默默帮助。
征战海外市场,长子立下赫赫战功
曹德旺成功背后的功臣,除了“旺夫”的妻子外,还有自己费心培养出的“接班人”长子曹晖。
曹晖第一场“大仗”,就是陪着父亲跟美国和加拿大打的“反倾销案”。
1994年,已经成为国内汽车玻璃龙头的福耀,准备走出国门,杀入海外“战场”。初期,曹德旺采取“以夷制夷”的战略,在北美分公司管理层任命了大量美国人。
可几年后他发现,北美那边的账面亏损得越来越诡异。暗中调查后曹德旺才发现,原来美国总经理利用美国银行的漏洞,侵吞了大笔公司资金。
曹德旺一气之下辞退了这名总经理,并且通过法律途径起诉了对方。此时能够接手北美市场的,必须得是曹德旺最放心的人。
这个人,就是当过两年福耀香港总经理,刚刚在美国深造毕业的长子曹晖。
2001年,曹晖接受父亲和公司任命,出任福耀北美玻璃工厂有限公司的总经理,这一年他31岁,刚过而立之年。
曹晖
同年12月11日,中国正式加入世贸组织。在曹德旺和福耀正想着怎么跨年的时候,突然遇到了一件糟心事。
美国PPG公司和加拿大国际贸易法院,对包括福耀在内的中国汽车玻璃公司,发起反倾销调查,并于次年加征11.8%的反倾销税。
当时不少公司要么吃哑巴亏,要么黯淡离场。曹德旺却并没有走这两条路,而是带着福耀和美加两国据理力争,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反击:
“他美国人拳头大,就可以欺负我呐?我就把事情捅大,让全世界来评评理!就是倾家荡产,我也跟他干! 花再多的钱也不在乎,但中国人的骨气不能不在乎。打,一定要打赢!”
曹德旺为了打赢这场仗,不惜花300万美金雇了一名比较有影响力的国际律师,并且成立了反倾销应诉办公室,一边向法庭上诉,一边要求美国商务部进行年度行政复审。
曹德旺带领福耀,在这4年的时间中,花费了1亿多元,才最终打赢了这场无中生有的“反倾销案”,他也因此被誉为“中国反倾销胜诉第一人”。
最厉害的是,这五年时间曹德旺虽然花了1亿多,却赚了不止1个亿。他在打官司的期间,还积极与作为原告的“死对头”美国PPG公司合作。
这种“以德报怨”,让福耀在美国的市场份额进一步扩大,更是让福耀在日后占据30%的全球份额,成为世界最大的汽车玻璃生产商和供应商。
而作为这场反击战“前线总指挥”的,就是福耀北美总经理、曹德旺的长子曹晖。
曹晖对于“以德报怨”也深表认同:“加强与当地生产商的合作,可以由我们负责产品,他们负责物流与销售渠道,各取所长。”
给自己挖坑的“严父”
提到曹晖,很多人并不会给他冠上“二世祖”的名头,哪怕对儿女一向严苛的曹德旺,也对这个长子非常满意。
曹晖从小到大,并不像一些“富二代”整日攀比炫耀,曹德旺一直告诉他,他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,遇到陌生人不准主动提父亲的名声。
因此,人们对曹晖的印象基本都是低调、谦虚、随和。
当年曹晖高中毕业后,曹德旺并没有让他继续读大学,反而把他强制安排进了厂里,做一名流水线工人。曹晖因此有段时间一直埋怨父亲,因为他并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。
虽然不满意父亲的安排,曹晖进了工厂后就把自己当成了一名普通工人。从那之后,他从没问家里要过钱,全靠自己的工资生活。
因此,他为了多赚点钱,经常工作十几个小时。在公司食堂吃员工餐,在办公室打地铺过夜。而且他还经常给工友们帮忙,有时工友如果临时有事,他还会帮人家“三班倒”。
后来,当曾经的工友得知曹晖出任总经理后,才恍然大悟,原来这个和老板同姓的小兄弟,竟然真的和曹老板有关系,甚至还是福耀的继承人。
曹德旺此前一直担心,在温室中长大的曹晖吃不了底层的苦。可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,曹德旺对曹晖这个继承人越来越满意:“与工人同吃同住,吃得了苦。”
这段底层工人生活,不光让曹晖对工人和工厂模式更加了解,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。于是他在出任福耀香港总经理两年后,又去美国念了几年书。
硕士毕业后,正好碰到北美市场那档子事,便直接担任了北美地区的总经理,并帮助公司打赢了“反倾销案”。
2005年,立下赫赫战功的曹晖,被董事局提名为“总部”的总经理。
令人没有想到的是,曹晖对此一直推辞甚至抗拒。急得曹德旺派不少人轮番说服,最终还是靠着“社会责任”让曹晖“就范”。
可是曹晖在总经理位置上坐了10年后,突然离开公司创立了福建三锋控股集团有限公司,正式脱离父亲的“控制”,严父曹德旺可是给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。
不过如果曹晖是孙猴子的话,曹德旺一定就是如来佛祖了。
2018年,正当曹晖把自己的公司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的时候,公司突然被人以2亿多元收购了。这个“买家”不是别人,正是老谋深算的曹德旺。
对于这次收购,曹德旺也感到有些无奈:“此次收购,完全是为了让我儿子能接班福耀玻璃。为避免三锋集团今后与福耀玻璃有关联交易,决定抢先将三锋集团并入福耀。”
根在中国的民族企业家
其实曹德旺之所以会让曹晖接班,还有一个重要原因,曹晖已经不是美国国籍了。之前曹德旺曾放话,子女们如果不退掉美国绿卡,以后就不能继承自己的遗产。
2005年,曹德旺带着家人跑到美国移民局,将一家人的绿卡全部退掉。
当年加入美国国籍,也是为了打入美国市场。此时打赢了“反倾销案”,并且在美国市场份额节节攀升的福耀,不再需要美国国籍了。
最关键的是,曹德旺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,也没有忘记作为中国企业家的责任:
“我认为,将来福耀是汽车玻璃的代名词,我们不能做对不起历史的事情。我控制着福耀,如果我加入美国国籍的话,这个企业就不是中国人的了。自己要对自己负责,跟历史有个交代。”
曹德旺的这种责任感,还体现在他对公益事业的热诚上。1998年,曹德旺亲自跑到武汉洪灾区,个人捐款300万,公司员工捐款100万,同时他还给闽北灾区也捐了200万元。
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,曹德旺不止一次跑到灾区,总共捐了2000万元。玉树地震时,他也捐了1亿元。
除了救灾,曹德旺也经常捐助福利机构和学校。他曾给西北农业科技大学设立“曹德旺助学金”,连续十年共计捐款1500万元。
他还在2010年时,捐出价值10亿元的福耀玻璃股票,设立中国资产规模最大的公益慈善基金会:河仁慈善基金会。
曹德旺曾承诺道:“我的股票从过户那一刻登记到他的名下的时候,基金会将彻底与曹家剥离,基金会拥有完整股权。”
同年,由于西南地区遭遇百年一遇的特大旱灾,曹德旺专门通过中国扶贫基金会,向当地捐款2亿元。
同时他也不是把钱“一丢”就万事大吉,只图博个虚名。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做些实事,因此他给扶贫基金会定了一个要求:
应在半年内将2亿元善款发放到10万农户手中,且差错率不超过1%,基金会违约将赔偿,管理费则不超过善款的3%,远低于常见的10%。
另外,他还要求基金会必须每隔10天,向他递交一次项目进展详细报告。同时他也专门成立了一个监督委员会,并邀请新闻媒体全程监督。
在这次捐款总结表彰大会上,当地农户代表给曹德旺穿上了彝族服饰。
曹德旺对于老乡们的盛情,感到有些不好意思,这个在全球享有盛誉的富豪,脸上露出了农民般朴实憨厚的笑容。
即便福耀已经成为世界知名企业,曹德旺也荣登全球富豪榜,可他始终以“农民企业家”自居,没有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:“我是中国人,我事业的重心一定在中国。”
曹德旺的故事仍在继续
2020年2月4日,新冠疫情在全国肆虐,曹德旺马上捐款1亿元,并于月底又再次捐款4000万。
而在今年,曹德旺依旧在大手大脚“花钱”。他先是投入100亿元,用来创办理工类研究型公立大学:福耀科技大学,为国家培养新兴产业急需的研究型、复合型实用型人才。
而在7月份河南发生千年一遇的特大暴雨后,曹德旺又按照“惯例”捐了1亿元。据统计,曹德旺从1983年第一次捐款开始到现在,仅个人捐款方面,就已超过了110亿元。
同时福耀今年上半年的财报显示,公司上半年营收115.43亿元,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7.69亿元。曹德旺捐了100多亿后,手里依然还有百八亿。
不得不说,曹德旺不光能“花钱”,还非常会赚钱。正所谓“能力越大,责任越大”。
曹德旺也确实以此为信条,通过自己的方式反哺社会和国家,诠释了“实业报国”这四个字,无愧于“民族实业家”的称号。
时至今日,曹德旺仍然会想起当初卖水果的艰难时光:
“就是到现在,我都时常会闪过,母亲坐在床沿边,含着眼泪喊着‘德旺,起床了’,一手轻轻地推在被子里的我,一手抹着止不住的泪。”
参考资料
[1]《法人》,2021年第08期,《曹德旺:心若菩提》
[2]《商业文化》,2021年第19期,《曹德旺:谋求发展,兼济天下》
[3]《证券时报》,2019年8月31日,《曹德旺:在美国开工厂并不容易》
[4]《对外经贸实务》,2015年第02期,《曹德旺:特立独行的“玻璃大王”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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