伯嚭(bó pǐ),春秋晚期人,原为晋国公族,姬姓。史载伯嚭的先祖公孙伯纠为晋国郤氏的旁支,后“三郤”权倾朝野。公孙伯纠之子伯宗公忠体国,不满本家势力太大,被三郤诬陷致死,伯宗之子伯州犁逃到楚国,任楚国大夫。伯州犁生郤宛,又为楚国大夫,后郤宛被楚国令尹子常攻杀,伯嚭逃难仕于吴,得到吴王宠信,屡有升迁,直至宰辅。伯嚭为人,好大喜功,贪财好色,为一己私利而不顾国家安危,内残忠臣,外通敌国,完全丧失了其祖辈的优良品质,使吴国在吴越争雄中拥有绝对优势的条件下,丧失有利时机,逐渐走向衰败。
中文名:伯嚭
国籍:吴国
出生地:晋国
职业:宰辅
主要成就:伐楚入郢谗害子胥
时期:春秋晚期
性格:好大喜功,贪财好色
人物生平
简介
伯嚭,(嚭,音“痞”,拼音:pǐ),又作伯否,春秋晚期人,出身于楚国贵族,吴王夫差时期太宰,人称太宰否。
楚国名臣伯州犁之孙,父亲伯郄宛,是楚王左尹,后来被楚国令尹(国相)囊瓦(子常)所杀,并诛连全族。伯嚭逃难到吴国,得到吴王宠信,屡有升迁,直至宰辅。伯嚭任吴国太宰,贪财好色。吴国击败越国时,文种带着美女珍宝,偷偷献给伯嚭,伯嚭收受了贿赂。后来伯嚭竭力劝说夫差受降,使得勾践免于一死。伯嚭陷害伍子胥,伍子胥被迫自刎而死。
前473年,越王勾践再次率师伐吴。夫差自杀后,越王勾践进入姑苏城,上据吴王旧宫,百官称贺,伯嚭也在朝列中,自以为以前曾于勾践有周全照顾之功,因此面有得色,向勾践拜贺。勾践以“不忠于其君,而外受重赂,与己比周(与越国勾结)”诛杀之。但是,根据《左传》,伯嚭非但没有被越王句践杀死,而且还做了越国的太宰。前471年,鲁国季孙肥曾贿赂伯嚭。
孔子弟子子贡评论他是:““太宰否”用事,顺君之过以安其私,是残国之治也。”
在今天的中国江浙一带,多有用“伯嚭”来形容某一类人(多为贬义)。 如作为春秋时期吴国核心区域的苏州、无锡地区便有将恶人、奸佞之徒称呼为“伯嚭”的说法。在宁波话中“伯嚭”指花言巧语、夸夸其谈、好说假话骗取私利的人。金华话中“伯嚭”指善吹牛、爱说空话的人。
一度挣扎在亡国边缘的越王勾践却“卧薪尝胆”,终于在“十年生聚,十年教训”的励精图治中东山再起,一举灭吴,史称“三千越甲可吞吴”。在这场戏剧性的历史较量中,伯嚭是一个举足轻重、至为关键却又极不光彩的人物。
避难复仇
伯嚭本是楚国名臣伯州犁之孙。父亲郤宛,是楚王左尹,他为人耿直,贤明有能,深受百姓爱戴,因此受到了少傅费无忌的忌恨进谗,被贪得无餍的楚令尹(国相)子常所杀,并株连全族。
但伯嚭竟得侥幸逃离。他听说另一位遭楚迫害的伍子胥在吴国受到重用,便立即赶来投奔。伍子胥(?——公元前484年),也出身于楚国贵族之家,其父伍奢曾为楚平王的太子建当太傅(即辅导太子的官)。后来,因为奸臣费无极诬陷他和太子建策划谋反,楚平王怒而囚伍奢,并派人追杀太子建。太子建闻讯逃往宋国。楚平王又听从费无极的谗言,令伍奢召回两个儿子伍尚、伍员(子胥),以便一网打尽。伍尚忠厚尽孝,应召自首。子胥则逃离楚国,以图报仇。经过许多周折,子胥终于出昭关而
至吴,受到吴国公子光信任,子胥向公子光推荐勇士专诸,为公子光刺杀了吴王僚,公子光于是自立为吴王,即为阖闾(公元前514年一前496年在位)。此后子胥便被聘为行人(官名,掌管朝觐、聘问、出使等事务),参予国政。
伍子胥与伯嚭虽无私交,但是因为遭遇相似,同病相怜,就将他举荐给吴王阖闾。吴王阖闾高兴地接见了这位满怀深仇大恨的青年。在盛大的宫宴上,吴王若有所思地询问伯嚭:“寡人之国僻远,东滨于海侧。闻说你父亲遭费无极谗害,被楚相暴怒攻杀。而今你不以吾国僻远,投奔来此,将有什么可以教导寡人的呢?”伯嚭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:“我不过是楚之一介亡虏。先人无罪,横被暴诛。听说大王您收留了穷厄亡命的伍子胥,所以不远千里,归命大王。大王您有什么需要我效力的,万死不辞!”吴王听罢颇为伤叹。
当时陪宴在场的吴大夫被离,却对伯嚭很不放心,轻声询问伍子胥说:“您以为伯嚭可以信任吗?”伍子胥坦然以答:“我与伯嚭有相同的怨仇。您没听过《河上歌》所唱的‘同病相怜,同忧相救’么?就好比惊飞的鸟儿,追逐着聚集到一块,有什么可奇怪的呢?……胡马望北风而立,越燕向南日而熙,谁能不爱其所近,而不悲其所思呢?”被离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,提醒子胥道:“您只见其表,不见其内。我看伯嚭为人,鹰视虎步,本性贪佞,专功而擅杀。如果重用他,恐怕您日后定会受到牵累。”伍子胥不以为然。最后在伍子胥的大力举荐下,阖闾收留了伯嚭,任伯嚭为大夫,让他与伍子胥一起图谋国事。
而此时的伍子胥却没有料到被离的话会在日后应验。正是眼前这位穷途末路的伯嚭,时过三十年后,真就贪赃擅权,像费无极谗害他父亲一样,将苦苦撑持吴国大局的他,残害致死!
当然,此刻的伯嚭,实在还没有在吴国站稳脚跟,也谈不到怀有多大的贪欲。他亡命异国,家仇未报。心中翻腾着的,还只是如何仰仗吴国之力,出师伐楚,以一雪父死、族灭之辱。所以对伍子胥不仅恭敬相从,而且同舟共济、出谋划策,朝夕为训练吴师尽力,配合得倒也十分默契。
公元前506年,吴王阖闾应子胥、伯嚭复仇伐楚的请求,重用孙武为大将,子胥、伯嚭为副将,大举攻楚。吴军溯淮而上,五战五捷,攻入楚国都城郢都(今湖北江陵),“烧高府之粟,破九龙之钟,鞭荆平王之墓,舍昭王之宫。”楚昭王仓皇逃奔随地(今湖北随州)。这一役,几乎使堂堂楚国陷入绝境,不得不迁都于鄀(今湖北钟祥西北)以避其逼。吴之声威,由此远震中原诸国。
楚国势危时,楚臣申包胥“走秦告急,求救于秦。秦不许,包胥立于秦庭,昼夜哭,七日七夜,不绝其声”。秦哀公大受感动,便派兵车五百乘,救楚击吴,六月间,在稷地(今河南省桐柏县境)打败了吴兵。
孙武、伍子胥审时度势,看到秦楚联合,吴军不利,便劝吴王以退为进,与秦通好。伯嚭却贪功恃大,自告奋勇地请战:“我军自离开东吴,一路势如破竹,锐不可当。如今一遇秦兵,就令班师,未免太胆怯了。臣愿甘当军令,领兵一万,定能杀得秦兵片甲不回。”阖闾赞赏他的勇气,就令他领兵出战。伯嚭率军直驰入敌阵中,结果被一截为三,首尾无法照应。伯嚭大惊,左冲右突,却不得脱。幸亏子胥领兵来救,将他从围困中解救出来。相传孙武曾恼恨伯嚭刚愎自用,便对子胥说:“伯嚭为人,矜功自任,以后必为吴国祸患,不如乘此兵败,以军令斩之。”子胥却念及伯嚭也是想为国效力,而且在伐楚战役中建有巨功,便奏请吴王赦免了伯嚭的丧师之罪。
贪佞为己
当吴王阖闾伐楚入郢之际,他的一个潜在对手越国,则乘吴国后方空虚的良机,发动了“伐吴”战役。历史由此翻到了“吴越之争”的新的一页。
公元前496年,吴王阖闾因为攻楚时相邻的越国常来袭击骚扰,心中恼怒,便下令伐越。越王勾践迎击,双方在欈李(今浙江嘉兴西南)爆发了一场著名决战。勾践先以敢死之士冲击吴军,又以“罪人之行”在阵前“自刭”激励士气,乘势大破吴军。越将灵姑浮以戈击吴王阖闾,伤其大脚趾。阖闾退师,死于离檇李七里之遥的陉地。他的儿子夫差继立为王,任命伯嚭为太宰。太宰,掌管王家内外事务,因为与王室联系非常紧密,所以很有权势,易受宠信。夫差为报父仇,大力整饬军旅,积极备战。并且派人朝夕立于庭门,每逢夫差出入,就向他发问:“夫差!你忘记越王的杀父之仇了么?”夫差即大声回答:“呵,我怎么敢忘记!”
公元前494年,吴王夫差见时机成熟,就调遣了全国的军队,以子胥为大将,伯嚭为副将,取太湖水道攻打越国,双方激战于夫椒(今江苏太湖中洞庭西山)。吴军耻丧先王,誓死图报,夫差更是亲立船头,秉袍击鼓,全军勇气倍增。恰好北风大起,波涛汹涌,吴军大舰顺流扬帆而下,俱用强弓劲弩,箭如飞蝗。越兵迎风,无法抵敌,大败而走。逼得越王勾践仅以五千甲兵固守会稽山(今浙江绍兴)。越之危亡已系于一发。
勾践在万般无奈之中,只能卷甲求和。他派了一位娴于辞令的大夫文种作全权代表,入吴求和,“膝行顿首”而告吴王:“大王您的亡臣勾践,派在下文种转告您之执事:倘能允许讲和,勾践请为您之下臣,妻子作您之下妾。”吴王夫差正在洋洋得意之中,很想就此答应了事。不料侍立一旁的伍子胥却站了出来:“大王!这次打败越师,乃是上天要把越土赐予我吴国呵!千万不可答应讲和!”夫差被伍子胥一语点醒,登时沉下脸来。求和谈判陷入难以缓解之僵局,文种只好还报勾践。
越玉勾践得知求和不成,当即明告臣下,先杀自己妻、子,再烧毁王宫宝器,
然后与吴师拼命、“触战以死”!在这危急关头,大夫文种向勾践献谋:“吴国太宰伯嚭,贪财好色,忌功嫉能,与子胥同朝却志趣不合。吴王敬畏子胥而亲信伯嚭。若能私下以财色结其欢心,使其言于吴王,则和议事成。”
勾践一听不错,立刻派人在内宫挑选美女八名,连同白璧二十双,黄金千镒,让文种暗中登门拜见伯嚭。伯嚭起初听说文种求见,并没在意。可是当他的随从禀告他说文种是携重礼而来时,立即下令召见。等文种进到营中,伯嚭又“倨坐以对”,神色傲慢。文种跪着致词道:“寡君勾践,年幼无知,开罪吴王,如今愿作吴臣,又恐吴王不受,故遣文种来拜见太宰,望太宰能在吴王面前美言。”说着,将礼单呈上。
此刻的伯嚭,经过二十年之苦心经营,早已不是当年那位志在复仇而勤于国事的规矩大夫了。他官至太宰,成为“万官之长”,权势之显赫已无以复加。作为先王阖闾的托孤大臣,他也完全可以把骄横而缺少心机的吴王夫差,玩弄于股掌之上。唯一不能令他满足的,便只有对财货的贪求和年轻美貌女子的馋涎了。当文种将一大批金光闪闪的宝器堆在他面前,再把八位花枝招展的美女唤上堂来时,伯嚭那鹰隼般贪锐的目光里,顿时溢满了痴迷、淫邪的喜色。
伯嚭虽然内心欢喜,外表却又假装正经道:“越国旦暮且破,越国所有的财富还怕不全归属吴国吗?你们仅仅用这点礼物,休想收买我。”文种明白他贪心不足,便以攻为守道:“越兵虽败,但还存有几千精兵,仍可力战,即使战败,越国也会焚烧库藏,君臣投奔楚国,吴国又能得到什么呢?即使吴国得到越国的财富,大半也会收入王宫,太宰又能得到什么呢?”接着,文种又点明议和后对伯嚭的好处:“若和议事成,越王并非委身于吴王,而是委身于太宰。那么越国所有贡献,都先经过太宰,再进入王宫,那太宰就可独揽越国的财富了。一席话说得伯嚭心满意足,于是以宾主之礼待文种。
世上从来就没有不求回报的贿赂。不过,以如此露骨的形式,诱使对方出卖国家利益,帮助其大敌度过危难的贿赂,恐怕就不太多见了。稍有良知的人,都不会接受这样一桩卖国通敌的肮脏交易。伯嚭身为吴之太宰,岂能不明此中利害!然而,他毕竟太贪婪了–而贪婪,则是可以淹没人性中仅剩的任何一点良知的。
第二天一早文种再次拜见吴王夫差。“愿大王赦勾践之罪,则尽入其宝器、倘若您不肯赦越,勾践将尽杀其妻、子,焚毁其宝器,率五千将卒与您拼命!”口气之强硬,似乎比第一次求和更有过之。伍子胥当即出谏;“夫吴之与越,世仇之敌国也!三江环之,民无所移。有吴则无越,有越则无吴,将不可改变这种状况。勾践贤明,文种、范蠡更是良臣。倘若让其求和而返回,将留无穷后患。今不灭越,悔将无及!”反对和解的态度,依然激烈而不可更改。
但正在僵持不下之际,太宰伯嚭却一反当初之沉默,出来帮文种说话了;“我听说古代讨伐敌国的,也不过迫使敌国臣服而已。现在越国已经臣服,我们还有什么可苛求的呢?”
就这样一句话,扭转了吴越和谈的僵局。吴王夫差本就志骄气傲 ,不把越王勾践放在眼里。听了伯嚭冠冕堂皇的大道理,当即拍案定局,答应越王求和,把围困会稽的大军撤离而去。
骄横的吴王夫差当然不明白;大凡出卖国家利益的卑鄙行当,往往是以最冠冕堂皇的言辞为掩饰的。他于是受了伯嚭的迷惑,放过了本可消灭的可怕敌人。伍子胥则不同。他深谋远虑,早已洞察了此次放过越王勾践的危害。所以退朝以后,即愤愤地告诉臣僚:“越王得此缓解之机,十年生聚,十年教训,必能卷土重来。二十年之后,我大吴之国,恐怕要化为一片荒沼了!”这也是一个惊人的预言。然而,伍子胥毕竟不知道,使这一幕求和谈判出现剧性逆转的,竟只是文种进献伯嚭的一批“宝器”和八位“美女”!
祸国殃民
文种求和事成,回到越国。公元前492年五月,越王勾践为实践求和时许下的诺言,毅然率领范蠡等三百人“入臣于吴”,以作人质。这一举动,简直无异于将自身送到凶残的豺虎口中,谁也无法预料,这一去究竟还有没有归国之日?所以,当群臣送之于钱塘江上时,无不垂涕、流泪而哭、越王夫人身随勾践入吴,当然更觉凄恻。
但勾践、范蠡却似乎颇有所待。因为他们知道:此去虽然凶险万分,但也未必找不到一线转机。最关键的是,早在求和之际,文种就已用宝器、美女,在吴王身边安排了一位可靠的越之“庇护神”他就是身居太宰之位的伯嚭。
当勾践来到吴王庭前拜见夫差时,就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极大风险。勾践“稽首再拜”,刚表明愿“执箕帚”,作吴王扫除之仆的心意,夫差已顿时怀疑起来:“勾践,你难道不再记挂败亡之仇了么?”勾践心中暗惊,脸上却依然恭敬有加:“倘不是大王您宽宏大量,臣当初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。又哪敢记挂什么仇怨?”吴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侍立一旁的伍子胥,立即向吴王高声进谏:“夫飞鸟在青云之上,尚且还要用带丝线的箭射下它来,何况它已栖止在宫池、廊庭之间!今越王放于南山之中,游于不可存之地。幸而入我疆土,进我栅栏,这正是送上口来的食物,岂可以放过不吃!”
王庭上下刹时静了下来,越王勾践也不免紧张得涔涔汗出。他似乎有意无意地,盯了吴太宰伯嚭一眼。
伯嚭心中一跳。他原本以为,受了文种的贿赂,扭转了越之求和僵局,就可以抽身事外,再不必管越国的祸福了–那卖国通敌的勾当,实在是罪不可赦的呵!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,这勾践居然不顾生死,还要到吴国来充当臣仆,真是愚不可及。勾践之命悬于一发,又向自己发出了暗示,他能坐视不救么?倘若勾践横下心来,当堂抖出他卖国通敌的贪迹,岂不要掉脑壳?看来,这卖国的卑鄙勾当。还得再干一次了。他于是越众而出:“大王!伍子胥虽然明于一时之计,却不通长远的安国之道。您没有听说‘诛降杀服,祸及三世’的道理吗?越王既肯臣服,入执仆役之礼,理应好好对待他。大王千万不可听群小的无知之言呵!”
比起伍子胥咄咄逼人的进谏,伯嚭的话无疑更冠冕堂皇,也更动听得多。吴王满意地点头,终于不杀勾践,让他为王宫“驾车养马”。勾践夫人则提汲“给水”,“除粪洒扫”;夜晚均居于石室之中,不得擅离。
就这样一连三年,勾践君臣小心翼翼做夫差的仆隶之臣,居然不露一丝愠怒之色。吴王常暗中登高,伺察他们的行动,也没有发现任何诡秘之迹。夫差放心了,高兴地对随从的太宰伯嚭说:“那个越王,真是个有节之人;大臣范蠡,也是一介贞士!虽然处此穷厄之地,起坐之间仍不失君臣之礼。我倒真有些怜悯他们了!”
伯嚭却明白:勾践一日不返越国,就存在一日杀身之祸。倘若他伯嚭不能保护勾践君臣的安全,也就难于保证自己的贪赃卖国之罪不被揭露。所以听了夫差的话,他不禁喜出望外:“愿大王以圣王之心,哀怜这些穷孤之土,早日放越王归国才好。俗话说:‘无德不复’。大王您垂仁思于越王,越王岂敢不报答您呢!”吴王正在兴头上,便想下令放归勾践。伯嚭立即将此消息传与勾践。不料伍子胥听说夫差将赦放勾践,急忙入见,以诤言相谏:“大王!从前夏桀囚汤王而不诛,商纣囚文王而不杀,天道回反,祸转成福:商汤反杀了夏桀,文王反灭了殷商!现在大王囚越君而不加诛,臣以为您也受惑太深了,恐怕会重蹈夏、殷之覆辙呵!”夫差有所醒悟,原先准备召见越王的命令,也由此搁置下来,并复有杀勾践之意。不巧此时夫差身染寒疾,认为“禳灾宜作福事”,勾践因而暂免一死。
太宰伯嚭发现形势突变,急将消息透露给范蠡。越王忧心如焚,急催伯嚭从中援手,并答应返国以后送上更多宝器。有此重利,伯嚭焉能不为动心?即以探病为名再谏吴王;“大王!子胥之谏看似有理,其实不然:从前齐桓公北伐山戎,割燕公出境送至之地予燕,博得了莫大美名。宋襄公济河而战,不击不列阵之敌,鲁《春秋》表彰了他的仁义。所谓功立而名举,军败而德存。今大王真能赦越王返国,那可是功冠五霸、名越前古的盛事呵,又何必犹豫?”夫差听了心有所动。
三个月后,夫差之病还未痊愈,勾践从范蠡计,主动请求探视。伯嚭亲作引路人,将勾践带到夫差榻前。勾践忍辱含羞,“取夫差之粪跪而尝之”,并假意祈祷夫差病体早日康复。夫差大为感动,伯嚭乘机在一旁盛赞勾践的忠诚,并促成夫差许诺,放勾践回还越国。
待夫差病好,设宴款待勾践。子胥见吴王忘仇待敌,心中忿然,拂衣而出。伯嚭见机,谗言于吴王道:“‘同声相和,同气相求’,大王行仁爱事,仁者宜留,不仁者宜去,子胥离席,是自觉惭愧吧。”夫差点头称是。宴后三日,夫差送勾践归国。
勾践来到三律渡口,不禁仰天而叹:“嗟乎!孤之遭难,谁想到还能生渡此津呵!”不过还有一句话,勾践终于没有说:“倘若不是得到吴太宰伯嚭的庇护,我勾践恐怕早已血溅吴王之庭了!”这句话他当然不能说。因为对吴国来说,贪心的伯嚭此刻已越陷越深,再不能在卖国求贿的泥淖中自拔。伯嚭受越国的贿赂,以自己的贪佞为吴国的灭亡伏下了祸根。
勾践得回越国后,以文种治国政,以范蠡治军旅,他自己则“苦身焦恩,置胆于坐,坐卧即仰胆,饮食亦尝胆”’又推行“舍其愆令,轻其征赋”,“裕其众庶”的政策,使得“其民殷众,以多甲兵”。勾践还优礼下士,招揽各地人才。这样,经过“十年生聚”,越国实力大增。
而吴王夫差将勾践放回国后,并没注意到勾践在国内休养生息、励精图治,而只是看到勾践表面上恭敬如常,又加上太宰伯嚭“既数受越贿,其爱信越殊甚,日夜为言于吴王”,夫差也就失去了对越国的防备之心,而逐渐耽于享乐。
一日,夫差问伯嚭何地可以广筑宫室,寻欢作乐。伯额投主所好,建议夫差重建姑苏台,聚集歌童舞女,以尽人间之欢。夫差欣然采纳,越国文种听说此事,立刻通过伯嚭进献良木给夫差,表面上是表示忠诚,实质上是想让吴国因修宫室而内耗民力。果然,夫差得到良木后,大兴土木,弄得吴国劳民伤财,民怨四起。文种又向勾践献计,将西施、郑旦两位美女通过伯嚭进献吴王,使他荒于国事。伯嚭当然乐于做双方的好人,以图中饱私囊。而吴王夫差也从此沉迷酒色,荒淫无度。
不久,越国谷物歉收,文种又建议勾践向吴王借粮,一来济国内之急,二来抽空吴国的储粮。勾践便派文种用重金贿赂伯嚭,伯嚭就同文种一起拜见吴王夫差。文种保证借粮后第二年丰收之时及时奉还。夫差不顾子胥的阻拦,答应借粮。第二年,越国谷粮丰收,却用文种的计谋,选择了精粟,蒸熟了还给吴王。夫差见其谷种粗大,还以为越国真守信义,下令将粟种分发给国民种植,结果当然是颗粒无收。次年吴国大闹饥荒,夫差还以为是水土不同的缘故。
伯嚭作为吴国的大贪官,害怕的并不是吴王夫差,而是忠贞廉洁的老臣伍子胥。历来的贪官似乎都不怕君王。因为君王高高在上,本就少有能体恤下情和辨察臣下之贤否的。对于他们,贪官自有一整套阿谀迎合、欺瞒哄骗之术与之周旋。
贪官的最可怕对头只有一种,那就是刚正不阿的诤臣。这类官吏人数虽不多,却代表着广大的民意,而且软硬不吃、进贿无门,实在令贪官望而生畏。
吴国之托孤老臣伍子胥,不幸正是这样一位诤臣。他足智多谋,明于治乱,疾恶如仇。在“吴越之争”的许多重要关头,一再与伯嚭争议于吴王廷上,成了伯嚭贪赂卖国的极大障碍。
伯嚭呢,自从在越王求和中收受重赂,一次次欺蒙吴王,帮助勾践度过厄难。由于始终未被发现此中隐秘,胆子便越来越大,贪赃徇私的丑事也越干越多。其贪名远播之处,甚至连孔子弟子子贡,也对他作出了如下评断:“(吴)太宰伯嚭用事,顺君之过以安其私,是残国之治也!”
伯嚭的贪名到了如此沸扬的地步,不免感到紧张起来。倘若伍子胥从中探出蛛丝马迹,发现他暗通敌国的勾当,告之于吴王,他就罪不容诛了。必须要抓住机会,来个恶人先告状,尽早除去伍子胥,他伯嚭才能高枕无忧。
这机会也真被伯嚭等到了。
夫差自从胜越之后,以为从此可无后顾之忧,便一心想到中原去和齐晋一比高下。公元前485年,吴派大夫徐承率水师从海上攻齐,不能得利。次年夫差受鲁国鼓动,发“九郡之兵”,与鲁军联合,大举攻齐。伍子胥规劝道:“越王勾践不忘吴仇,正轻其征赋、养其甲兵,时时寻找着可乘之机卷土重来。此人不死,必为吴国祸害,现在吴国有越国,正如一个人有心腹疾病一样,而齐国的威胁,却只是疥癣微疾而已;如果大王不先对付越国,而去打齐国的主意,不是错误吗?”吴王没有听从,仍进攻齐国,在艾陵(今山东省淄博市西南)大败齐军,杀死齐军主帅国书,并慑服邹、鲁两国国君而回国。这样,吴王越来越不相信伍子胥的谋划了。
又过了四年,吴王又要向北攻打齐国。越王勾践率领军队帮助吴王,又用重金奉献太宰伯嚭。请他力阻伍子胥之谏,怂恿夫差赶快伐齐,以利于越国积蓄力量报吴雪耻。伯嚭于是更加尽心替越国讲话,吴王也总是信从伯嚭之言。将要攻齐时,子胥劝谏道:“越国是心腹之患,现在却听信它的虚伪诡诈的花言巧语去贪图齐国,攻破齐国好像得到一片石田,没有用得着的地方。希望大王放弃齐国,而先考虑越国,如果不这样,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”然而,此时吴王夫差已是对伯嚭言听计从,而对子胥早生厌恶之心,所以当吴王出师之际,伯嚭向夫差奏请:由伍子胥出使齐国约战。好借刀杀人。不过齐国并没有上当。
待夫差在艾陵(今山东莱芜县东北)大破齐师,打了胜仗回都后,伯嚭又乘机在吴王面前说子胥的坏话:“伍子胥强硬凶暴,缺少恩德,猜忌狠毒,他的怨恨恐怕会酿成大祸害呢。前次大王想要攻打齐国,伍子胥认为不行,但大王终于进攻齐国并取得重大胜利。伍子胥因为自己的计策没被采用而感到羞耻,竟反而产生埋怨情绪。现在大王又要再次进攻齐国,伍子胥专擅执拗,强行劝谏,败坏毁谤大王的事业,只不过是希望吴国失败来证明自己的计策高明罢了。如今大王亲自出马,调动全国兵力攻打齐国,而伍子胥的劝谏未被采纳,他因此装病推辞不随大王出征。大王不能不有所戒备,这要兴起祸端是不难的。况且我派人暗中察看他,他出使齐国时竟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齐国的鲍氏。他作为臣下,在国内不得志,在国外依靠诸侯,自己认为是先王的谋臣,如今不被任用,常常郁闷埋怨,请大王早日除去子胥,以防不测!”
其实子胥的托子于齐臣鲍牧,只是为了想保全子嗣,并没有任何通敌图谋。但伯嚭的此次进谗,妙在事出有因又似查有“实据”,夫差自然难以辨明其中曲直。当即勃然大怒,派使臣赐伍子胥“属镂剑”以自杀。
伍子胥接到赐剑自杀之令,悲愤地告诉门下舍人:“我死以后,请将我的眼睛悬挂在都城东门,我要亲眼看到越国的侵入、吴国的灭亡……”于是自刭而死。吴王听说子胥的遗言,大发雷霆,就把伍子胥的尸体装进“鸱夷”形马皮囊中,投入姑苏东南江中。让它在江里飘浮,吴国人怜悯子胥,替他在江边设立祠堂,命名为胥山(今江苏省吴县西南)。
一位苦苦撑持吴国社稷的栋梁之臣,就这样被真正“通敌”的伯嚭惨害而死。从此以后,伯嚭似乎可以放手干那贪赃误国的勾当,而不用害怕被揭露了。但他又哪能懂得,当一个国家的忠贞之臣被谗害殆尽之日,其实也就是它在风雨飘摇中即将败亡之时!这即使对于贪官,也决非是什么幸事阿……
千古骂名
吴王杀了伍子胥后,就进攻齐国。齐国姓鲍的大臣杀死他们的国君悼公而立阳生,吴王想要讨伐齐国的叛乱分子,没有取得胜利就离开了。以后两年,吴王召集鲁国和卫国的国君在橐皋(今安徽省巢县西北拓皋镇)相会。为进一步称霸,吴王又发兵在邗(今江苏扬州附近)筑城,并开凿河道,使长江、淮水连结起来,辟出一条通向齐鲁的水道,准备与中原之国会盟。公元前482年,夫差与晋、鲁等国会于黄池(今河南封丘),在会上,吴与晋争作霸主,晋由于国内内乱未止,不敢与吴力争,吴夺得霸主地位。
然而,吴王夫差为参加黄池之会,称霸天下,尽率精锐而出,使太子和老弱留守,越王勾践见机不可失,乃率大军袭击吴国。勾践亲自督阵,范蠡、泄庸两翼呼啸而至,势如风雨。吴军老弱,根本没有战斗力,而越国是多年练就的精兵,弓弩剑戟,十分劲利,又积数年之耻,人人奋勇,以致大败吴师,杀死吴太子。此时吴王夫差正在黄池与诸侯争论,连日不休,忽然有使者来报:“越兵入吴,杀太子,焚姑苏台,吴军危急。”夫差大惊,伯嚭拔剑,砍杀使者,夫差惊问为何,伯嚭强作镇定,答道:“不知虚实,留下使者泄漏风声,于争霸不便。”夫差心惊胆战,记挂都城,却又不敢泄漏半丝惧色。等会盟结束,夫差立即班师回国相救。途中告急报告不断,吴军将士记念家人安危,心胆俱碎,加上远行疲惫,全无斗志,与越军交战,一触即溃。夫差忧急交加,喝斥伯嚭道:“你保证越王不会反叛,故听从你的建议放还越王,如今之事,你必须给我去向越王请成和议。否则,杀子胥的剑当用来杀你。”
伯嚭强忍恐慌,硬着头皮来到越王军前求和,礼数全同以前越王臣服之时。勾践见当时还未到完全灭掉吴国的时机,又考虑到吴国业已元气大伤,一蹶不振,便许成和议。
这可以说是“吴越之争”历史上的重要转折点。强梁一时的吴王,当年曾得意洋洋地让勾践献上“重宝”以谈和;而今,他却反而要送去“厚币”向勾践求和了–如此巨大的变化,当然都得归功于太宰伯嚭,倘不是由于他的贪贿、纵敌和谗贤,又安能有此局面出现!
此后的历史进程,节奏就快得多了:
公元前478年,越王勾践再次率师伐吴。夫差见越国再次大兵压境,更加恐惧。此时伯嚭托称有病不出。越王勾践迫使夫差自杀后,进入姑苏城,上据吴王旧宫,百官称贺,伯嚭也在朝列中,自以为以前曾于勾践有周全照顾之功,因此面有得色,向勾践拜贺。勾践却下令诛杀伯嚭,罪名是“不忠于其君,而外受重赂,与己比周(与越国勾结)也”
吴王醒悟
公元前478年,吴越之战夫差便另派使者作罪臣状去见越王,乞求和议。勾践心中不忍,准备答应和议,范蠡立刻反对道:“大王隐忍二十年,为什么就要功成时又要放弃呢?”于是越王勾践拒绝了吴使的求和,令越兵加紧攻城,不久就破城而人。夫差困于阳山,越王勾践准备将夫差贬到甬东(越东都,甬江东也),“予百家居之”,夫差自叹:“孤老矣,不能事君王。吾悔不用伍子胥之言,自令陷此。”于是自刎而死。临死之际,还令手下将其双眼用三寸帛遮住,说:“我无面目以见伍子胥也!”
疑义与析
伯嚭、伯州犁、郤宛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?
《吴太伯世家》载“楚诛伯州犁,其孙伯嚭亡奔吴”,《伍子胥列传》载“楚诛其大臣郤宛、伯州犁,伯州犁之孙伯嚭亡奔吴”,由此,伯嚭祖父确是伯州犁。郤宛之名尚在伯州犁之前,若其果为伯嚭之父伯州犁之子,不当如此排列。除此,更有明确的证据说明郤宛并非伯嚭之父:《楚世家》载“宛之宗姓伯氏子嚭及子胥皆奔吴”。由此可知,伯嚭是郤宛同姓某伯氏之子,并非郤宛之子。
综上所述,伯州犁与孙伯嚭出自郤姓为伯氏,与郤宛同姓却非祖孙三代。